莫拉爾吉‧德賽說學生不該參與政治。
你怎說呢?
永遠記住一點:無論政客說什麼,他說的話永遠都有政治目的。
當一個政客掌權了,他會開始對學生說不要參與政治──但那只是在他掌握大權之後。
當大權尚未到手,他會極力稱許──學生應該參政。
莫拉爾吉是怎樣攀上權力寶座的呢?
基本上,是古賈拉(Gujarat)和比哈爾(Bihar)的學生運動所造就的。
乘著青年運動這波大浪潮,他一湧而上,躍上了高峰。
現在他一定誠惶誠恐:現在如果學生繼續參政,他可能會遭顛覆!
這是一些需要去了解的美麗事情:
每當政客失權,他們會煽動學生;
同一幫政客,當他們掌權,他們會開始告訴學生:
「這不是你們的事,你們應該上學去,念大學去。避開政治,別受政治打擾!」
因為那是個橋樑,橋樑必須被斬斷,否則就會有人趕上!
而愚弄學生是最容易不過的了。
青年人最容易被愚弄,因為青年人還沒有和社會上的既得利益掛勾。
年紀越長,你對於現狀的投資越大,你越無法對抗。
你結婚、你生兒育女、你工作,照顧家庭,肩負千百樣事。
你想一切保持原狀,你害怕任何改變!
誰知道呢?失去了工作,你的孩子怎麼辦?
學生無疑是社會上最富革命性的一群,原因很簡單──他們沒有投資。
因為這原因,他們可以要求,可以求變。
當然了,他們年青,他們的眼睛仍然能看一點點,他們還能感覺,他們當然是活在未來。
過去不是他們的世界,未來才是。
你越成長,你越沒有未來,你活在過去!
一個七十歲的老頭沒有多少未來,卻擁有一個無窮不盡的過去。
而一個二十出頭的小伙子,他的過去沒有寫下幾頁,他的未來填之不滿──他定向未來,那未來是叛逆的、革命性的。
權勢之徒恐懼所有叛逆和革命。
所以記住,當政客說:「參政吧!」那是政治。
當他說:「不要參政!」那也是政治。
他們永遠都在說政治,無論他們說什麼,即使他們在睡,如果他們開始說話,那都是政治──不要相信他們!
即使在夢中,他們也是政客。
但他們狡猾多端,心機算盡:每當革命爆發,每每動亂,都是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伙子首當其衝,狡猾的政客們則坐享其成。
最近一次的青年革命發生在一年半前,戰役令權杖落入一幫腐敗的老頭手上。
我嘖嘖稱奇,因為發動的是青年人,得勢的竟全是古稀之年,有些更在八十之上。
可能有人會想,為什麼死人不能夠從墳墓走出來,成為首相、成為總統,他們可以做得更好的!
我看過一個故事:
三個老朋友共聚午餐。他們年事已高,約期始終風雨無改。
最年輕的一個先說近況,他的妻子剛為他生了一個小女兒──而他已七十有九了!
另一個說,他已八十三歲,他的妻子剛為他生了一個兒子。
兩個老翁說得眉飛色舞,笑不攏嘴。
第三個老翁邊吃邊說。「朋友,」他說:「讓我告訴你們一個故事。
我八十八歲了,我以前常常打獵,但閨房之樂我已不行了。
上星期我在公園散步之際,一隻灰兔從樹叢裡撲出,
當牠跑到某個距離,我豎起拐杖,假裝射擊,大嚷:「砰!砰!」灰兔隨即應聲倒地!
幾分鐘後我又發現另一隻灰兔。我再拿去拐杖裝做來福槍,大叫:「砰!」又一隻倒地!
「這到底是什麼妖術呢?是什麼詛咒?我大惑不解!
後來……我的朋友,我終於知道了──原來有一個男孩在十步之外拿著真的來福槍狩獵!」
莫拉爾吉‧德賽應該反思一下:你的「砰!砰!」不值一晒,是國家的未來棟樑在你的背後替你開槍。
可是現在你得勢了,你又自然地害怕起來!
你問我:「你怎說呢?」
我也要對你說,避開政治,不要參與──但我的理由當然和他的不同。
首先,我不是政客;
其次,我沒有政權在手,所以你參與政治,於我沒有什麼好害怕的。
莫拉爾吉‧德賽說的「不要參政」是另一些東西,與我說的「不要參政」是兩回事。
我的理由是:把政治留給笨蛋吧!留給那些愚笨得一無所長的人!
嘗試做一個科學家、一個詩人、畫家、建築師、音樂家、小說家、陶藝家、編織家或木匠──做一些需要智慧、需要創作力的東西。
假如你發覺你創作不出東西,你找過了,什麼都試過了,每樣東西你都拿F,那麼你才加入政壇──那是笨蛋和惡棍的最後一線慰藉。
但先不要碰這個,先嘗試創作的領域,那是生命裡面的美麗經驗。
而政治是摧毀性的,它是個最醜陋的現象。
把它留給那些一無所長的人。
需知道,如果你不把它留給這些人,他們就會變成罪犯!
罪犯與政客是同一類人。
假如一個罪犯在政界有所成就,他會是一個了不起的領袖。
但假如一個政客不獲政權,他便會成為一個罪犯。
他們都是破壞份子:他們千方百計,但求操縱他人。
有創造力的人沒有興趣操縱任何人。
他的生命是喜樂的,他要創造,他要加入神的行列。
創造就是祈禱。
每個創造的時刻,你都與神在一起──行與神一起,住與神一起。
你越有創造力,你越神聖。
對我來說,創造就是宗教,而藝術則是通往宗教聖殿的入口。
創造吧!
當你處處都碰壁了,你才去參政。
政治不是給智者的,它是留給愚者的。
當然,他們也需要一個地方讓他們做一些荒唐胡鬧的事;他們需要議會,那是一個吵架與發瘋的好地方。
留給他們吧!
我也要對學生說:不要參政,除非你迫於無奈!
首先嘗試其它的領域,更豐富的領域。
但我反對的理由完全不同。
假如你太早對政治產生興趣,你的一生將停滯不前。
要到什麼時候你才願意去看卡利達(Kalidas)、莎士比亞(Shakespeare)、米爾頓(Milton)、丁尼生(Tennyson)、艾略特(Eliot)和龐德(Pound)的作品呢?
到什麼時候才願意看偉大畫家的名作,學習他們的藝術?
你要到什麼時候才會去卡修拉荷廟(Khajuraho)和柯那達太陽神廟(Konarak)靜心?
又要到什麼時候才開始夢想建造泰姬瑪哈陵(Tai Mahal)、畫畫,或者寫詩呢?
什麼時候?
偉大的文學、偉大繪畫和詩篇多不勝數。
注意你的每一步!
政治之所以吸引原因只有一個,這必須被了解。
「自我意識」(self-consciousness)這個英語名詞必須被了解,那會對你有幫助。
它有兩個意義。
一個與佛陀所宣揚的、與葛吉夫所宣揚的和我所宣揚的是同一個意義:它的意思是「意識你自己,變得覺察。」
葛吉夫用了「記得自己」這個字,而佛陀用「沙馬沙提」(Sammasati)──觀照、意識。
克里虛那姆提用「覺知」──充滿警覺和覺知。
這是「自我意識」的其中一個意義。
這個字十分隱晦。
另一個意義是當你站在台上,你開始意識你自己,你在發抖……;這個意義是「病態」。
第一個意義,你意識你自己──你不是一個機器人,你有覺知的能力。
第二個是你發覺其他人對你有意識,其他人在注視你,你是其他人的意識對象──你開始害怕。
許多人在注意你,如果出錯了,他們會嘲笑你,認為你是一個傻子,或者覺得你荒唐──你害怕,因為你在眾目睽睽之下──你是一個對象。
你開始對這狀況有意識:你意識到別人對你有意識──因而恐懼萌生,但快樂亦生:「許多的目光在我身上!」
於是你壓抑恐懼,你站在台上不再發抖:「我是目光焦點……」
恐懼是因為,假如出差錯了,他們會認為你很笨。
快樂是因為:「假如沒有出錯,我表現出色,那麼他們會認為:『看!他多麼偉大啊!一個偉大的藝術家、演員、演講家!』
而假如我有出色表現,所有人都會對我另眼相看,我高高在上,我的自我也壯大了。」
政客靠此而活。
他要每個人仰視他,他的自我因而被壯大。
他害怕進入內在,因為他知道那裡什麼也沒有,空空洞洞。
他不知道自己是誰,他從別人眼中、話語中收集資料。
假如他們說:「你是一個偉大的人。」他便相信他是一個偉大的人──他感到飄飄然。
假如他們說:「你是聖雄。」他更樂不可支,他的自我暴漲。
他得到了某個身份──現在他知道自己是誰了。
但這不是真正的知道,人們隨時可以把它收回。
事實上他們常常如此,因為他們遲早看出,你沒有履行你的承諾,你的表現不是真心實意的。
你將會看到莫拉爾吉‧德賽那漲大的自我逐漸被蠶食,
你也會看到卡特(Jimmy Carter)──他的笑容越來越微弱,在逐漸消失──因為他無法履行他向民眾許下的承諾。
而且他大吹牛皮:不大吹牛皮你得不到政權。
所以他大力吹噓,妄自許下他心知無法達成的夢幻承諾──但誰在乎呢?
一旦你坐上位子,我們便會看到:我們會看到他們如何把你轟下台。
你會撐下去,你會動用你所有的權力穩住大勢,整個政府上下官僚無不和你同一陣線。
一旦你在位了,還有誰會去理會承諾?
領袖們把他們的承諾忘得一乾二淨,不要妄想提醒他們,你會刺痛他們,他們會感到被冒犯。
然而人們開始有所警覺,所有的承諾通通沒有兌現:「這幫人把我們騙了!」
他們的形象開始下跌,他們開始萎靡,那會損害他們!
政客不斷找機會壯大自我,他需要別人的目光,千百萬人餵養他的自我。
那些藝術家、神秘家、音樂家和舞蹈家──假如他們也需要別人的注意,他們就不是真正的藝術家和神秘家,他們是政客。
真正的神秘家,真正的藝術家,是一些深蘊「自我意識」的另一意義的人:
他完全專注在自己身上,不需別人的注目。
他自己一個就夠了,他能夠靜靜地坐著,自得其樂,不需任何人。
他的生命是一個覺知的生命。他覺知自己的一舉一動,每一步也踏出光明。
因此他從不懊悔,從無罪惡感。
無論他做什麼,他也滿帶覺知地做,能力所及的事他都做到。
他接受一切發生──因為那是他唯一可以讓它發生的事!
他永不回望,他昂然往前,活在當下,也活在意識。
佛陀對於「自我意識」這個字的意釋,使你成為一個創造者;
而政客所需要的那種「自我意識」,使你成為一個自我狂。
我要對你說:不要參政,因為那是找尋自我的路。
而找尋自我即是找尋毒害,那將毀你一生。
政客是世上最貧乏、最空洞的人,他掏不出什麼東西──他塞滿了稻草,就只有稻草!
--- Osh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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