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似乎能對很多東西上癮,如毒品、香煙、酒精、賭博、止痛藥、逛街購物、網絡、在線遊戲、極限運動或食物,都是可能上癮的東西。我們也會對感情上癮,必須不斷和別人在一起,每天二十四小時使用手機和他們聯繫,不斷更新臉書或推特上自己的近況,以確保他們知道我們一直都在。我們對靈性上癮,持續不斷的閱讀靈修書籍,熱衷的跟隨靈性導師和大師,參加數不完的佈道和靜修會。我們對工作上癮,每天花大量的時間在工作上,做著我們不見得享受的事。我們工作並非因為我們需要這麼多錢,而是因為幾乎每個人都追求,我們便以為該相信的抽象東西,如地位、名望、責任、安全感等等。我們曾經問過自己,是否真的相信或為什麼這樣相信嗎?

 

我們執迷於物質、金錢、信仰和其他人,但這些全都起源於一個最主要的癮頭:我們對自己的執迷。我們執迷於「我」的故事中,執迷於維持自己的形象,誓死捍衛它;執迷於讓它更好,執迷於和別人比較,執迷於創造完美形象,到死前都在努力使它完整,並確保死後還能被別人崇拜與支持。在這層意義上,不管有沒有臨床上的診斷,喜歡與否,我們都是有癮的人。

 

超越把執迷視為疾病的觀念,放下成見,用嶄新的眼光去觀看心靈深處發生了什麼,有可能嗎?有些人會一次又一次,看似超過他們掌控或違背他們的心意做出某些行為、接近某些人、去某些地方、買或用某些東西(即使這一切最後對他們不是有益的,也治愈不了他們),我想超越生理上、社會上、心理上的解釋,去看他們內心究竟發生了什麼。他們究竟在找什麼?

 

上癮常被理解為無法停止去做某些事情。最極端的例子是,儘管有副作用和難以想像的後果,你仍覺得為了活下去、為了感覺不得不去做。

 

沒人故意想上癮的這個說法可能是對的。香煙、酒精或毒品一開始可能不討喜,甚至是令人討厭的。很多上癮的人說他們大多非常厭惡第一次吸毒的經驗,會去做不過是想嘗試、想冒險或想融入群體。某些人經過第一次的試驗後,就開始更頻繁的使用藥物(物品、人或經驗)。而當他們的神經系統越來越有耐藥性時,他們就需要更多藥物來達到想要的快感。在最極端的例子中,對毒品的需要可能會散盡他們的家財,佔據他們的人生,破壞他們的工作、感情和健康。

 

我不覺得治療師、心理學家、社會學家或其他學者,曾真的深入了解為何有些人會上癮、有些人不會上癮的原因。有很多關於成癮症的理論,但很少提及它的根源。舉例來說,世上很多人都會喝酒,但只有少數人喝得很多,更少數的人會酗酒。為什麼有人會上癮,有些人不會呢?文獻顯示有些危險因子和成癮症有關,例如小時候被忽視或被虐待、精神疾病、貧窮、壓力、缺乏教育等;據說也可能和基因有關,可能是遺傳導致某些人更容易罹患成癮症,且他們大多束手無策。很多人把上癮視為疾病或腦部不正常,更有人說那是你永遠擺脫不掉的症狀,必須學會下半輩子如何與它共處。有人則說一日上癮,終生上癮。對某些人而言,成癮症定義了他們,他們緊緊抓住自己是成癮者的形象。

 

我不想說誰錯了。我只是想引導你看得比以前更深入些。

 

現在,在我們更深入之前,我想先說清楚:我不是說如果你覺得自己是個成癮者,就必須立刻放下手邊任何已持續治療成癮症的方法。我只是想給你另一個觀點,這個觀點不是要取代你已經在做的事,不是在鼓勵大家離開復健診所、放棄治療、重建團體或十二步項目。如果那對你有用,請繼續做你已經在做的事,但或許用個新眼光去看內心深處,或許你會發現目前使用的方法尚未能夠提供給你自由。

 

我們可以談論成癮症的風險因素,可以用心理或生理上的解釋,可以從內到外細述成癮行為,可以有很多說法。但當我去拿下一瓶酒的時候,我內心深處究竟在想什麼?我究竟想做什麼?成癮症讓我經歷到什麼?誰才是成癮者?直到問成癮者:「在你的自我認知之外,你是誰?」之前,我們都無法抵達問題的源頭,而我們所有的解答只會建立在錯誤間接的假設和二元對立的想法當中。

 

那些被我們稱為成癮者的人,其實和我們並沒有什麼不同。某種意義上來說,追尋者永遠都是成癮者,執迷於未來、執迷於逃離此刻、執迷找到任何能讓自己發洩的方法、我們藉由性、毒品、香煙、震耳欲聾的音樂、最新款的名牌包、限定版跑車或最新的電腦遊戲來發洩。有那麼一陣子,我們似乎從追尋和不足的重擔中得到釋放。在那珍貴的時刻,我深吸一口香煙,忘掉所有煩惱;所有過去和未來都消失在背景當中,只剩下溫暖、撫慰人心的煙流經喉嚨入肺裡。空虛感不見了,有種完整,似乎只能透過香煙達到。於是,煙、酒或震耳欲聾的音樂都成為能提供我釋放的愛人、母親、大師。帶我回到母親的懷抱,釋放我的重擔,帶走我的不適,我像回到家——一個暫時的家。

 

很多人從性種找到釋放。高潮時彷彿整個世界消失,只剩下完全的合一。我徜徉在愛之海中,一切都被淹沒,只剩下生命的簡單。難怪法國人稱這經驗為“小死亡”。其他事似乎都變得不太重要;浪碎進海裡,我迷失在生命中。我回到了母親的子宮,不再掙扎,最深的渴望已被滿足——暫時的滿足。

 

我買了新車、新房、新表,感覺好像我的追尋已到了終點。感覺起來就像是性、毒品、香煙、金錢、名望有其他東西沒有的能力,可以帶走我的痛苦,使我完整。對一些追尋者而言,他們發現透過沉迷於某物,是唯一能使他們完整的方式。

 

我們彷彿想藉由毒品、酒精或性來消除自己。在某個層面上,就像浪總想回到海裡.我們也想卸下分離我的重擔,渴望被生命吸收。經過漫長又充滿壓力的一天,下班回家後,我開了一瓶酒、又一瓶、再一瓶,很快的,我碰到的所有問題似乎都變得很遙遠,彷彿它們不存在,也不曾存在過。我不只是忘了它們,在那個時刻,它們「消失」了。在某個層面上,使人上癮的東西能滿足人類最深層的渴望——消失不見,消融在生命中,死在此刻;回家,回到母親的子宮;卸下分離我的重擔,回到海洋的懷抱,好好休息。當我灌下另一瓶啤酒,當我注射毒品,當我開著我的新跑車回家時,感覺一切都很好,但只是一下子。

 

要是這機制真能帶來它所承諾的永恆完整,那就太棒了。但並沒有,這些都會消退,光芒會變弱,不舒服的感覺又再度浮上檯面,痛苦又回來了。不完整感也回來了,有時比以前還要強烈,然後我渴望下一個剌激、下一次釋放、下一個經驗。追尋者又出現了,仍然不完整,依舊不滿足,或許比以前更不滿足。空虛和缺乏的感覺再次浮現,我回到自己未得到滿足的故事中,然後期待被再度釋放。

 

如果追尋機制建立在承諾能移除空虛感,並且真的能移除,那就不會有問題,也就不會有成癮症這種東西。我不會需要用毒品、香煙、食物或性來消除我的痛苦,也不會覺得被迫頻繁的沉溺於其中。生命會是完美的平衡。但是事實上,香煙不會帶來完整,不會帶走所有我遇到的問題,只能短暫的帶走討厭的感覺。但也許下一支煙可以!毒品帶來的快感不會持久,但或許下一次可以。我賭贏了,但我並不滿足.,或許我會再贏一次,如果我贏得更多,我就會滿足。我們總是在尋找下一次釋放,如此循環不斷。

 

你看,其實我們並非真的對香煙上癮,讓我們上癮的是輕而易舉的釋放,消融在生命中,透過香煙短暫的逃避空虛感。我們並非真的對性成癮,很明顯的,讓我們成癮的是性帶給我們的釋放,是「自我」的短暫消失。我們並非真的成癮於賭博,而是因為賭博提供我們一小段珍貴的時間忘了自我。我們並非真的成癮於那些人事物,只是沉溺於似乎是它們帶來的釋放。

 

追尋者對釋放上癮,就像浪在尋求海洋。有那麼一刻,覺得終於找到自己一直追尋的東西,是多令人安慰的事!能成為海洋多令人欣慰啊,就算只有一小段完美時光,但一下就被拖回充滿人類問題的世界,失去安慰的感覺,真是爛透了!

 

雖然有看似很多不同種類的成癮症,例如對酒精、毒品、賭博、性愛、人、大師、金錢和名聲等等,但實際上都是同一種:追尋者對釋放的耽溺。當你了解後,對什麼東西上癮已經變得不重要。通常在嘗試治療成癮症時,我們往往注意太多成癮物的細節或我們如何上癮的故事,而不是造成我們有如此需求的根本機制。我可能治好煙癮,但如果沒有面對隱藏其下的空虛感,癮頭會在生命的其他時刻再度跳出來。我知道有人戒菸二十年後突然暴食,感情不能空窗的人分手後立刻開始吸毒,和購物狂突然戒掉購物愁,轉而曰夜跟隨靈性大師的腳步。治療成癮症若只著眼於戒除上癮的東西,而不是去處理癮頭中隱藏的追尋,就不可能解決問題。它可能會有幫助,但無法治愈你。

 

不論是一支煙、一瓶酒,或賭輪盤可能贏得一百萬的剌激感,每個上癮物都是為了同一個目的:帶走此刻的不開心。它承諾釋放,也似乎帶來短暫的釋放,但仍不能給我們真正渴望的。

 

上癮的人常說到「被修復」,但他們想修復什麼?雖然他們可能不自知,但他們想修復分離的感覺,想修復不完整。就像我們在本書中一再看到的,沒有任何外在的人事物可以修復分離和不完整。唯一能修復不完整的,是對不完整全然而徹底的接納,深深擁抱自己的本質。那是我們心靈深處真正想要的——和自己保持親密。

 

當然,我們拿起一根煙、一顆止痛藥,或一杯啤酒時並不會想:「我覺得自己不完整,這會使我完整。」我們只會有衝動和渴望。幾乎像違背心意似的,我們莫名所以的被我們上癮的東西所吸引。我對自己說:「如果我有選擇,我不會這麼做。」但我覺得自己好像沒有選擇,香煙似乎對我有種奇妙的魔力。賭博、性愛和金錢似乎對我也有奇妙的魔力,不論我多奮力拒絕,它們還是能神秘的將我捲入。擺放在碗櫃中的巧克力呼喚著我:「吃我吃我,我會讓你感覺更好。」啤酒放在那,就像承諾會給我釋放的惡魔一般在誘惑著我:「繼續,再喝一小口就好……。」

 

那無關聰明,你不會意識到自己在尋求。你只會發現自己又拿起了一根煙,又喝了另一瓶伏特加,把巧克力猛往嘴裡塞。然後覺得自己好像無能為力,好像被上癮的東西控制,完全脫離你的掌控。沒錯,那是你的感覺,我們像是成癮的受害者。所謂的「癮頭」發生在「我」身上。

 

上癮物具有的魔力,其實和我書中一再提到的力量是一樣的。當我們相信某個東西、某項物質或某一個人能用某些方法使我們完整時,我們便投射了神秘的力量到他們身上。不論是食物、靈性導師、愛人、名人、政治人物、宗教領袖、煙還是酒,他們像有光環,有種吸引的磁力,散發出力量。

 

但這不是真的力量,沒有任何人事物有能讓你完整的力量。沒有哪道浪比另一道浪更有力量,它們同樣都是海。力量從不是外來的,你經歷的「外在」世界力量不過是你自己力量的投射。那力量不在那些人事物當中,雖然看起來、感覺起來、嘗起來和聞起來都像是,但那隻是你的生命力量向外投射到某些人事物上。那份力量不屬於誰,因為生命本身就是唯一的力量。

 

認為完整是外在的,存在時空中、世界裡,不是人人都有的這觀念,只是讓追尋持續不斷的一種投射。為了用既有的方式活下去,追尋者必須相信追尋的終點在自己之外,必須投射看不見的力量到外在可見的世界中,再去追尋那力量。從有人類開始,我們便投射力量到「外面」,如太陽、星星、動物、自然、無生物或其他人的身上。人類心中一直都有神的存在,即使是無神論者也有強烈的宗教傾向。

 

尋求釋放的人投射釋放的力量到某個物體上,就像尋求智慧的人投射智慧到某人身上,也像尋求愛的人投射他們的渴望到別人身上,他們賦予了外在的人或物能讓自己完整的力量。結果感覺像你真的需要這些,感覺像你需要被修補,感覺像你需要性愛、需要巧克力、需要酒、需要煙,需要去另一趟靜修,或是需要和你的大師或喜歡的東西形影不離,才能讓自己再次完整。

 

你可以說需求是追尋機製表現的方式。我們不是直接經歷追尋機制,但在面對生命時會有需求、渴望、慾望和無力感。直到真正理解隱藏在後的追尋機制之前,我們並不會真正懂得想要的是什麼。追尋是一種極具創造力的機制,似乎能讓你遠離對自己本質的認識。我們沒有認清這機制,因而被困在不斷的追尋中,不僅看不到追尋,更不明白自己是廣闊開放、能容許追尋發生的空間,因此我們才會受苦,也才會想伸出手再度追尋以逃離此刻的苦難。

 

現在,你一直往嘴裡塞滿巧克力,若一段時間後沒有變胖,也沒有罹患心髒病和中風,那這不會是個問題。吃巧克力本身沒有問題,因為那也是生命的一部分。但是當巧克力被拿來當作發洩時,就成為問題的開端了。透過巧克力呈現的追尋才是問題。巧克力加尋求,等於上癮。

 

同樣的,酒精本身既不壞也不邪惡,只是生命的一部分。酒是中性的物質。當我們用酒精使自己對現在發生的事分心,帶走不快樂,帶來完整的感覺。讓自己逃避此刻,這時就是麻煩的開始。酒精加尋求等於上癮。

 

同樣的,金錢本身並不邪惡,是我們用錢的方法——如我們存錢的方法、傷害別人以得到錢的方法,或當我們無法全然接受自己能力不足的感覺,而誤用錢所導致的競爭和妒忌——才可能是我們所謂的「邪惡」。金錢本身並沒有邪惡的力量,誰都沒有。

 

你大概懂了。上床、喝酒、吃巧克力、在賭場或股票市場下賭注這些本身都不是問題,都可以是生命中好玩有趣,純真無害的一部分。只有當追尋者想利用這些活動來獲得其他東西,才是問題的開始。

 

當你想透過抽煙來獲得某些東西,你要的已經不是抽煙了,甚至不會注意到抽煙當下帶給你的真實感受。你不能真正的處在當下,因為你太期待煙會帶來的快感。你沒有真的在抽煙,你想要的是獲得完整。你沒有真的在抽煙,只是利用它來達到目的。你不再用心去體會現在,只把目光放在未來,此刻變成達成目的的手段。你想藉由可憐的香煙,幫助你轉移此刻。

 

雖然很多關於戒除成癮症的自修書或自助課程都暗示香煙、酒精、毒品是某種邪惡的敵人,或許我們此後的人生都應該向它宣戰。但是把香煙視為敵人對你並不會有幫助。

 

我想要告訴你們看待上癮的另一種方式。當你真的看到追尋機制如此精細微妙的作用時,就會了解香煙是無辜的。香煙沒有控制你的力量,從來沒有。你只是企圖透過抽煙來獲得完整,你是利用香煙的人。香煙從頭到尾都是中性無害的東西,但當你尋求釋放時,抽了煙、又忘了自己為何要抽煙(雖然一開始時知道),然後你回過頭來怪罪香煙對你產生的魔咒;但其實正好相反,是你對它下了咒。無知的追尋完整時,你把自己完整的力量投射到香煙上,使香煙變成追尋的終點、你的靈性導師,賦予它前所未有的力量。

 

這不是怪誰的問題,不是煙也不是抽煙的你。不是香煙無辜而你有問題,因為你們兩個都是無辜的。當你被困在追尋中,你沒有選擇,只能伸手去抓住任何你覺得可以讓自己釋放的東西,例如你無辜的成為老煙槍。當你覺得自己需要某些東西,感覺你好像沒有選擇似的,只能努力去得到。你在追尋中是無辜的,所以我不是要責備任何人,這種責備與恥辱的遊戲在這裡不適用。我只要你看清自己真實的感受,並且不要你因此評斷自己。

 

 

 

衝動、渴望、需求和慾望

 

衝動感覺起來像什麼?渴望呢?當你需要某些東西時,是什麼感覺?

 

很難形容,或確切定義渴望、衝動究竟是什麼。我們又再次談論這些東西,彷彿我們清楚知道它們是什麼。但,就讓我們超越形容衝動的故事,回到當下的感受吧。故事之外,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坐在最喜歡的椅子上看書,沒有任何缺乏。只有生命——聲音、氣味、想法、感覺不斷流動。我享受此刻的單純。

 

突然間,我發現自己渴望抽根煙。為什麼?讓我們回到當下,用慢動作回放。

 

一開始出現的是不舒服的感覺。某件事突然讓我覺得不滿足、不完整,我想要再次完整,想要向外去找尋能帶走不完整的東西,如一根煙.,於是我開始有了抽煙的衝動,換句話說,想藉由抽煙得到完整的衝動,覺得抽煙能帶走不舒服。

 

衝動帶有某種迫切感,對嗎?衝動絕非放鬆、懶散、安逸的感受,而是緊繃,必須緊急被滿足的感覺。突然間,生命中有種急迫,你覺得你立刻需要香煙——不是明天、不是晚一點,就是現在。

 

不久前,生命似乎還完整。我舒服的坐在椅子上看書,別無他求。突然間,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從現在消失了。好像此刻破了個洞,缺少了某些東西。但,是缺少了什麼?什麼能把洞填滿?怎樣停止缺乏?真的有可能一轉眼就從倶足圓滿到悵然若失嗎?

 

所有衝動、所有追尋,都源自缺乏感,而這種籠統的缺乏感演變成對具體事物的不滿足。

 

缺少了什麼?喔,我知道。是沒有香煙,那黑洞是香煙的形狀。如果我現在抽煙,就會感覺完整,香煙會讓洞消失。

 

想要(want)這兩字最初的意思是「缺乏」,是到近幾百年想要才變成慾望的同義詞。所以當我說「我現在想抽根煙」時,我真正的意思是「我覺得我現在缺乏香煙,香煙不見了」。但不久前,香煙其實沒有不見,只是突然間香煙就不見了。

 

突然間,我少了一根煙;突然間,我想抽根煙。意思是一樣的。

 

但一根煙並沒有突然從現在消失,現在一直都是完整的。沒有任何東西能從現在消失,就像不論出現的是什麼浪,海都永遠不會消失。只有想法會說:「有東西不見了。」但這想法也是得出現在廣闊空間中,覺得有東西不見了的想法感覺根本沒有消失!它們都在,沒有任何東西不見。

 

自由始於了解沒有任何事物會從此刻消失。只有覺得東西不見的故事,而且這些故事和感覺都必須出現在你本質廣闊的開放空間中,而那空間本身永遠都是完整的。不會有東西從那空間不見,因為它能容納所有事物的來去。即使最強烈的缺乏感,也會在你的本質中自由來去,因為缺乏也是完整經驗的一部分。在你的本質中,即使缺乏也是一種完整。

 

有一個很棒的比喻:想像你正在看電影,畫面上的人物正一起坐在餐桌前,討論另一個從餐桌上消失的人。但你從觀影者的角度看,這個人真的不見,從這一幕消失了嗎?不,這一幕本身是完整的。那些坐在餐桌前的人物,討論某個消失不見的人,構成了電影中完整的一幕。電影裡從未有一幕是不足的。你不會看到某一幕就說:「恩,那很怪。這一幕少了什麼。」即使這幕講的是某個消失的人,你知道事實上沒有任何人事物不見。每個角色都在,電影中的每一幕都是完整的。同樣的,當深愛的人死了,你想念他們,但他們真的消失了嗎?沒有任何人事物會從生命之海中消失。

 

所以,說「一根煙消失了」是個謊言、巨大的謊言。你對香煙的缺乏是個謊言,你想要香煙也是個謊言。

 

最後,我想說清楚一點,有慾望並沒有錯。在這裡,我們冒著可能落入另一個靈性陷阱的風險。這些年來,我遇到很多拚命的試圖擺脫慾望的人,因為他們認為那是通往開悟之路。他們深信開悟的人不會有任何慾望。

 

首先,他們想擺脫各種慾望的本身就是一個最大的慾望。

 

其次,沒有任何慾望的生命會非常枯燥無聊,我不信一個活生生的人不會有任何慾望。我想去一間藝廊參觀、我想喝杯茶、我想去拜訪我最親愛的父母;你摔倒了,我想扶你起來.,我想生孩子、我想你讀我的書、我想誠實對你表達自己的感覺、我想逃離這個戰俘營。這些都是完美生命的表現,所以若是否認,假裝你沒有任何慾望,是非常不健康的事。想擺脫所有慾望只是追尋遊戲的一部分。

 

我想,辨別如「我今天想去公園」這種真實而健康的浪,和「我想抽根煙,因為不抽我會不完整」這種基於某種缺乏感的慾望(或稱它們為追尋的慾望),是有幫助的。我覺得這是很重要的分別。

 

似乎很多靈性教導都說慾望是負面的。「慾望是自我、是幻覺、是自私的、是二元性的;慾望總是導致受苦,如果我們想終止苦難,我們該擺脫各種慾望和依附。我們該努力去過沒有任何慾望的生活。我們該停止對金錢的慾望、對財產的慾望。我們該放棄所有身外之物,睡在街上,那樣我們就會自由。我們該停止對性的渴望,過貞潔的生活,才會變得純潔和更親近神。我們該停止享樂,因為享樂是不好的、缺乏靈性的,若我們將自我從世間各種快樂的源頭隔開,就會得道。」某些靈性教導似乎這麼告訴我們。

 

但放棄所有慾望的反面是我們會過著無趣、無活力、疏離的生活,還必須不斷對抗我們的慾望。我們無法真的擺脫慾望,於是只能壓抑它們。例如,我們壓抑對性的渴望,假裝我們已經不受它的控制,但暗地裡我們對性的渴望從未停歇。而當我們越努力想隱藏,它就越有爆發出來的危險——到最後終於爆發。其實我們能清楚的看見後果,只要看看上個世紀,有多少關於獨身禁慾宗教領袖的醜聞就能知道。所有我們企圖壓抑的東西,最後都會以某種扭曲的形式爆發。生命的原力只想表達自我:不願被限制。

 

最近,一位女士和我聊到她持續一一十年的不快樂婚姻。過去幾年,她變成靈性追尋者,花了許多時間練習一種能幫助她擺脫所有婚姻中渴望的方法——因為她學到,渴望在別人身上加諸不合理的要求。一旦她能停止從她丈夫身上獲得什麼的慾望,她就自由了。她把這方法稱作「擺脫她的自我」。

 

她試圖擺脫有慾望的自己,在某種意義上,那是件很棒的事。她的許多慾望是對丈夫不合理的要求,更是一種追尋的表現;這些慾望讓她想把丈夫變成她想要的樣子,但她的丈夫就是做不到。企圖改變或修補另一半已經帶給她莫大的痛苦,所以擺脫那些不合理、基於追尋的慾望,對她來說是種釋放。

 

但她已經走火入魔到抹煞掉所有慾望,而她和丈夫的關係也沒有因此變好。她已經抹煞掉一切:實際上,他們之間現在幾乎沒有任何關係可言。那關係已死。

 

我問她:「告訴我,你想從關係中獲得什麼?」

 

她猶豫了一下說:「嗯,我認為我不該想要任何東西。」

 

我再問她一次,她想了很久,但想不出來。

 

「好吧,讓我幫你你理清。」我說。「想想簡單的事情如何?例如像是有個可以傾訴的人?」

 

「喔,當然,我會想要,那會很棒。」她回答。

 

我發現那回答令人感動。那是打從心底的真實慾望。那慾望本身是生命美麗而熱情的展現,那真實的慾望被埋在她對擺脫所有慾望的追尋之下,沒有辦法呼吸。為了擺脫所有慾望,她破壞真實的慾望,就好像倒洗澡水時連帶把嬰兒也一起倒掉似的。

 

不是所有慾望都是缺乏的表現。當我們表達一個真實而健康的慾望,我們像是在說:「我想要這個。我想經歷這個。但不管我得到得不到,我都能接受。即使得不到想要的,也並不會對我此刻的全然接納有任何影響。」

 

想抽根煙,和想抽根煙來使你完整,中間是有差別的,香煙無法使你完整。在你想用抽煙來帶走不舒服之前,抽煙不會是問題。想藉由抽煙帶走不舒服的感覺,使得你的慾望是源於追尋,那是缺乏的表現,只會帶來更多的受苦和缺乏。你說:「我想要這個,如果我得不到,我就會不好。只有得到我想要的,才會讓我好起來。」這慾望是基於對缺乏的幻覺,以為有東西不見了的幻覺,以為只有香煙能填補空虛的幻覺。於是我們不再看見真實的本貌;轉而踏上追尋之路。我們進入夢境中,因此開始受苦。

 

 

 

遇見衝動

 

你可能在想:「理智上我能理解香煙不能使我完整,但感覺起來我就是需要抽根煙!」衝動是身體的感覺,慾望是身體的感覺,在你明白前,感覺起來像是你的身體真的需要被修補。如同之前提到的,身體無法辨別真實或想像的威脅;它也無法告訴你真實和想像之間的差別。

 

事實是身體從來不需要香煙,但你需要,追尋者需要。身體不會試圖使自己完整,但你會。我想我們說的謊言是「我的身體需要香煙」或「沒有香煙我活不下去」或「沒有香煙我會死」。沒錯,你可能會這麼感覺。但你這麼感覺並不代表這需求是真的。

 

當我們說「我需要抽根煙」時,我們真正的意思是「我不想經歷沒有煙的不適感」,也就是,我不想經歷沒有得到時的不完整、痛苦、傷害和不被接納。我不想要那些浪潮來襲,我感覺會被它們淹沒,被它們吞噬。我無法處理它們。我覺得沒有了讓我上癮的東西、沒有了讓我逃脫的路線、沒有了任何能減輕存在痛苦的東西,我好像會死。

 

當追尋者變完整的希望被剝奪後,還剩下什麼?當時間被剝奪,或當你得到想要,然後變完整的希望消失後,你還剩下什麼?

 

你還剩下真實。你還剩下你的不安、你的不完整,所有你想逃離的事,沒有任何逃脫的希望。你只能面對生命的本質,面對被你拒絕的浪潮,面對你這一生或許一直在逃避的想法和感覺.,你只能面對自己的痛苦、悲傷、罪惡感、悔恨、寂寞和最大的恐懼。此時此刻,你被留在這裡,面對真實。

 

對一個分離的個體來說,必鬚麵對這一切是個難題。但在你本質為開放的空間裡,這完全不是問題,所有浪都能被容納。極度的不安、缺乏感、抽煙的衝動、渴望、慾望、需要使自身完整的感覺、痛苦、激動或心跳、流汗,還有各種的形象——不論是你生活糜爛的形象、抽煙得到快感的形象、深吸涼煙的樣子、香煙帶來的放鬆和釋放等等。這釋放離你這麼近,你幾乎可以摸得到它。

 

有種極欲想把煙點燃的衝動。所有不安感一度被消滅,地獄一度變成天堂。那種預期令人受不了,你不顧一切只想抽根煙,只要一小根煙,就能把所有不安都帶走,過了幾分鐘,繼續再拿下一根煙。真的很誘人。

 

如我們所見,你不是真的想要香煙。你真正想要的是在這一刻感覺再度好起來.,你真正想要的是不再有任何想要的東西;你真正想要的是不再感覺缺乏.;你真正想要的是所有這些不安都能被完全接納。你想安於自己的本質;你現在就想回家,而你認為抽根煙是帶你到那裡的唯一方法。

 

「我想抽根煙」是個基於錯誤認同、假設已經了解自我本質,也看不見自己當下經驗完整的謊話。

 

但,我不是要你假裝自己不想要香煙。假裝從來都沒有用,只會帶來更多的假裝。我也不是要你假裝自己沒有衝動或渴望,你是個人,不是機器。我要你尊敬慾望,不僅如此,我還要你潛到慾望的核心,放下所有假設,超越以前別人告訴你的、你自己的假想或你所相信的,用全新的眼光去看慾望的本質。

 

我們已穿透渴望,發現到在裡面的追尋機制。我們渴望的不是煙(酒、性或下一個刺激),而是全然的接納;我們渴望的不是煙,而是和此刻覺知的親密——在開放空間中所有經驗都能被接納.,我們要的不是煙,而是我們對煙的渴望能被接納;我們渴望能去愛慾望本來的樣子,不論那一開始聽來多麼瘋狂。

 

若我們能容許渴望和伴隨它而來的不安出現,想逃離這不安的衝動也能被容許;同時,每個想法、感覺都能被容許出現,這些當下經驗都能被全然接納的話,我就不再需香煙來使我完整。這便是能夠打破需要循環之處,就在需要的中心;這便是在需求中的自由,而不是擺脫任何渴望;這便是發現了渴望和滿足渴望的衝動都會出現,而且它們同時也被容許有出現的自由,就像所有的浪已被海洋容納一般。

 

這與和渴望對抗或忽視渴望無關,而是和完全接納渴望及沖動的存在,即使是不顧一切想滿足渴望的衝動有關。衝動和想滿足那衝動的衝動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如果你有個衝動,你也必須歡迎它的好朋友——想逃避那衝動的衝動,並發現在你的本質中這兩者都已被接納了。

 

容許一個渴望——只是和它坐在一起,看著所有的形象流過,感受所有感覺的來去自如,真的容許自己深深感受想抽根煙的衝動,容許那不安,容許既奇怪又強烈的衝動存在,使你覺得自己彷彿要去實行——那可以是非常奇怪的經驗。記住,沒有任何衝動會強烈到全然接納無法“處理”。你覺得自己彷彿因沒有煙抽而會死亡,但即便在那樣的感覺之中,全然的接納仍在那兒。它也可以容納那些感覺:我受不了了,我無法繼續,它容得下。太難受了,我撐不下去,它容得下。我快死了!你還活著。我無法處理!你正在處理。我承受不住!你正在承受。

 

我發現的是:即便沒煙可抽,即便沒煙可抽時感覺不適,即便得不到我想要的,我還是被接納。即使沒有煙,我還是完整的在最強烈的渴望中,全然接納依舊常在。這不代表渴望會消失,而是我和渴望的關係蛻變了。渴望不再是分離、等待著被拒絕的浪潮,而是等待著被擁抱的海洋的一部分。

 

於是,出於這份完整,我仍能自由決定要不要抽煙。這很重要。我有抽煙的自由,但我不再需要這麼做以找到完整。抽不抽煙在本質上變得不可思議的平等。在全然接納中,我最後得到香煙給不了我的東西——抽不抽煙的自由。我不再被束縛,不再被控制。我從對香煙的窮追不捨中釋放,詛咒被打破,不再對它狂熱。我不再覺得無力,不再是個受害者。

 

說得更簡單一點,當慾望,如抽煙、喝酒、做愛、到賭場賭博、吃一條巧克力等都被全然接納,慾望不再是個慾望。換句話說,當慾望被全然接納後,它就不再是一種缺乏的表現.,不再是不完整和追尋完整的表現。雖然還讓你感到不安,但它現在只是在你本質中自由出現和消失的感覺。慾望來來去去,但你的本質不變。完全擁抱慾望才能戒除上癮,不管那一開始聽起來多麼矛盾。

 

請再次注意,我不是要你和慾望對抗,也不是要你忽略或拒絕慾望,或實行禁慾。

 

全然接納無關任何的自我否定。我不是在說:「不要給你自己想要的東西,且試著因沒有得到而開心。」我不是要你容忍一切。

 

我已經聽到對這訊息的批評:「傑夫要我們放下慾望,他說我們應該要能接受自己得不到想要的,我們應該否定自己的享樂!這聽起來好失敗主義的想法、好否定生命、好令人沮喪!」

 

事實上,我並不是說你應該接納得不到你想要的,我是想邀請你放下先前的結論,再看一次,看看你能否在得不到的時候,也能找到最深、最完全的接納。我所指的全然接納和忍受得不到想要的東西無關,它連那無法忍受和挫折的感覺想法都能包容。

 

並且我要你去質疑一個概念:得到想要的東西,是你真正想要的結果嗎?再並更進一步的去質疑,你是個擁有分離自我、想要獲得某些東西的人嗎?這概念跟假裝接受得不到,否定自己的享樂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雖然心智可能會這樣解讀。我要你去檢視,當得不到你以為想要,但其實並不是真正想要的東西時,你是否能找到接納。

 

完全容許慾望存在可能是件奇怪的事。大部分時間我們要不就是試著去忽略慾望(那隻會讓慾望增強),要不就是沉迷於其中。完全接納慾望則是中庸之道。在拒絕和沈迷之間的是看見、容許和找到自由,即使在最不舒服的狀態下。

 

所以你新的靈修方法如下:和不安及它最好的朋友,也就是逃避那不安的衝動共處。只要靜靜共處,不要企圖做任何事。不要期待它們改變,不要試著修正你自己,不要希冀特定的結果。並註意到每個想法、感覺,包括任何期待、挫折、不接納,或改變此刻的企圖,都早已被容許出現在此刻。在無法接納中找到接納。即使處在不安與無法接納中,試圖去找到能接納此刻之處。那裡就是自由,就是你的本質。如果那地方無法現在被找到,如果有任何失敗感升起,你也要完全容許那些事的發生。只要注意當下的每一件事,並且注意到不論是什麼,都早已被容許發生。這種覺知就是冥想的本質。

 

沒錯,無法逃脫會讓你非常不舒服。我認識一個採用「一次徹底戒除法」的海洛因成癮者。他女朋友告訴我他的戒斷症狀(戒毒過程中產生的不適)非常可怕,例如全身抽搐、大量盜汗、發抖和產生幻覺。好幾次他都以為自己要死了。他會打給女朋友,然後在電話中大叫說:「我受不了了!我快死了!」有趣的是,永遠都不是這一次的肌肉痙攣讓他死去,而是下一次。追尋者總是活在事情有多糟的回憶中——和未來會變得更糟的期待裡。他們總是受時間控制。

 

最後他的女朋友,由於害怕他做不到(雖然她之前已經看過他成功經歷的戒斷症狀並活了下來),同意載他到毒犯那裡去拿他的「解藥」。前往拿「解藥」的途中,他的身體狀況突然變好了。當他知道自己能拿到「解藥」時,他就放鬆了。雖然仍有點不安、焦慮和痛苦,但他已不再驚慌失措或威脅自己快死了。毒品成為從死亡中獲得自由的象徵,於是當他得知自己能取得毒品時,他的神經系統就放鬆了。

 

當你無法得到自己想要的,必鬚麵對追尋不到的失敗時,你會經歷完全的無力、無助和恐懼感。你真的會覺得自己快死了。你得和所有你想逃避的事,以及「生命中的無力感」對抗。面對這些事情就像面對死亡。除了能自我調整的身體病痛外,你似​​乎有承受不了,只能被下一個剌激解決的情況。追尋機制可以很不講理,戒斷症狀可以非常不舒服,關於這點我們不用假裝。但你能看得出即使那其中包含了最嚴重的不適,卻仍是一份直達完整的邀請嗎?你能看得出即使浪不好,但海洋仍在嗎?不論發生什麼,這是一份永遠不會消失的邀請。

 

身體可能會不由自主的發抖,可能會很痛苦,可能會覺得「我要死了」或「我再也受不了了」。但我的本質是所有感覺想法都在此呈現的開放空間,痛苦、恐懼、挫折甚至無助感和盲目的驚慌,對我的本質都沒有影響。它們都是生命對我發出的邀請,都被我的本質深深接納,都等待著被注意到、被視為生命的一部分。它們對我的生命並沒有威脅。它們並不邪惡、不是敵人,也不是需要被摧毀的不潔。它們只是我本身的一部分,而我是暴風雨中心的寧靜。身體做它該做的,而我的本質從不需要逃離發生的事,即使我有衝動想逃。這裡,我存在的地方,永遠都能被接納,用一種言語無法形容的方式。

 

停止上癮和擺脫渴望無關,而是看見渴望真實的樣子,並接納它們的存在。沒錯,即使最後得不到你想要的,這份自由仍然在。這份了解挑戰了所有傳統的智慧,和我們大部分學習到的製約相左,而且不曾出現在正面思考和自助的書中。在一個如此重視得到你想要的,而且據說這樣就會帶來快樂的社會裡,建議你能在得不到當中找到自由與快樂,這聽起來幾乎是瘋了。但或許在一個瘋狂世界裡,你必須先發瘋才能清醒!

 

在你發現自己的本質後,不論有沒有得到你要的,你都是自由的。不論得到與否,你都是完整的,而這是任何程度的香煙、酒精、性愛、食物或金錢都給不了你的,就像這些東西消失時也帶不走一樣。

 

 

 

你的本質不會上癮

 

你真的是個上癮者嗎?你的癮頭定義了你嗎?在最基本的層面上,你真的有什麼毛病嗎?任何治療或恢復課程若不在一開始直達問題的核心,肯定只會讓幻覺存在更久。我不是在說為了戒除癮頭,你應該放棄自己已經在做的努力,但若你能以對自己本質的深刻了解作為後盾,我保證任何恢復計劃只會更有效。

 

而且誰知道呢?或許突然間你就不再需要任何恢復計劃了。你會發現自己有想拿到下一次解藥的衝動,但你也能完全接納那份衝動,不論那感覺多不舒服。你會在所有你想逃避的東西中找到自由,並且在全然接納中,你會發現自己的本質並不是上癮者,發現自己並沒有任何毛病。你的本質從未想要或需要利用任何東西逃避當下,你的本質全然接納了當下原本的樣子。

 

一個把自己定義為酒鬼的男人曾跟我說:「我從未戒酒,我從未停止當一個上癮的人,我只是絕不拿下一瓶酒。」

 

在不喝酒的此刻,你是個酒鬼嗎?在不抽煙的此刻,你是個煙槍嗎?在不去碰觸你上癮物品的此刻,你有沉迷嗎?在此刻,你是個上癮者嗎?

 

也許有一天,而那一天有可能就是今天,你會看到眼前有根香煙、有瓶酒,或有條巧克力,然後知道,在心靈深處,它們能給你的都是早就在這裡的,它們不會讓經驗比原本的更完整。你可以尊敬任何衝動的出現,尊敬想把衝動付諸實行的衝動。你能尊敬得不到而產生的任何不安,還能讓這些不安靜靜的存在,不試圖去改變它們。

 

如果你想疏通你的追尋能量,就引導它們回到你的本質,擁抱現在發生的任何事,放下希望未來能不再受癮頭控制的追尋,去發掘此時此地真實的樣貌。或許全然接納此刻,很快就會變成最大的衝動,或許你會對全然接納此刻上癮,而那是你永遠不必從中,復原、也沒有任何副作用的癮頭。然後,或許即使在痛苦不安和無法控製或命名的神秘衝動中,你會想起來在心底深處,自己一直都是知道生命已全然接納一切的。就如同英國女隱士諾威奇的朱利安說得那麼好:「一切都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所有的事態都會好的。」

 

「是真理使你自由,不是你的努力。」——克里希那穆提

愛之書發佈於201597 16:31 新浪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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